制度保障缺失，“特殊健康人群”能否接种疫苗由谁定？

xinwen.mobi · 发表于 2025-12-7 07:13:33

谁为“特殊健康人群”的疫苗安全保驾护航？
一位安徽芜湖的扩张性心肌病患儿，经过心脏内科、心血管内科、胸外科等多学科会诊，才拿到“当前心脏功能可以承受疫苗接种”的评估结论。

疫苗评估门诊的诊室里，南京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感染科副主任田野正在查看一份复杂的病例。这是一名患有心脏疾病的儿童，社区医生因无法判断其健康状况是否适合接种疫苗，建议其到医院进行评估。

像这样因特殊健康状况在疫苗接种问题上陷入困境的人群，在中国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他们包括早产儿、过敏体质儿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神经系统疾病或免疫功能异常的儿童，以及有基础疾病的高龄老人等。

与健康人群相比，这些特殊健康状态人群感染传染病后发展为重症甚至死亡的风险更高，更依赖疫苗的保护。

01 问题现状
特殊健康状态人群，主要指那些处于特殊生理或病理状态，或既往曾患某种疾病的人群，他们比健康人群更容易感染疾病，且患病后病情可能更严重，恢复时间更长。

这类人群在疫苗接种上面临两难处境。一方面，社区接种门诊因专业能力有限和担心风险，不敢轻易为这些人接种疫苗。

另一方面，一些常见疾病如生理性黄疸、母乳性黄疸、单纯性发热惊厥，以及病情稳定的脑疾病、肝脏疾病、常见先天性疾病等，其实并不构成疫苗接种的禁忌。

02 地方探索
为破解特殊健康人群的疫苗接种困境，北京、上海、广东、江苏、安徽等多地已开始探索“特需人群疫苗接种评估门诊”模式。

这类门诊主要面向肿瘤、心脏病、热性惊厥、需要输注免疫球蛋白、服用激素等特殊健康状态儿童，由专科医生团队进行评估，给出“疫苗接种获益是否大于风险”的判断，并制定个性化接种方案。

南京市这类门诊通常设在区域医学中心或大型妇幼专科医院，这些机构集中了更多特殊疾病人群、疾病治疗经验和应急处理能力更强，检查检验技术也更完备。

特殊健康状态儿童疫苗接种需要秉持“评估先行、风险可控、个体定制”的原则。评估通常需要儿科、免疫科等多学科医生共同参与，结合疾病类型、病情严重程度和当前身体状况，综合判断。

03 政策布局
国家层面也在积极推动这一问题的解决。2025年6月，国家卫生健康委等多部门联合发布通知，要求加强适龄儿童免疫规划疫苗接种工作，结合基层便民惠民服务举措和基层数字化预防接种门诊建设，提升接种服务质量。

通知特别强调了要强化0～6岁儿童健康服务，做好儿童生长发育和心理行为发育评估，加强对高危儿童的关注。

对于老年人群体，政策也给予了特别关注。组织做好65岁及以上老年人的健康体检，增加胸部数字化X线摄影检查和糖化血红蛋白检测。

北京等地已明确，对具有本市居民身份证明/社会保障卡、年龄在65周岁以上的老年人，提供免费接种23价肺炎球菌多糖疫苗的服务。

04 主要挑战
尽管如此，特殊健康人群疫苗接种仍面临多重挑战。首先，制度保障缺失是当前最突出的问题。当疫苗说明书（法定依据）与疾病治疗指南（临床依据）出现空白时，医生缺乏明确的决策支持和责任豁免依据。

医生担忧接种后若出现罕见不良反应会引发复杂纠纷，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根源在于制度保障的缺失。

其次，是“第一公里”和“最后一公里”的衔接难题。患者需要花费额外时间和资金成本去大型医院挂号、检查，再回到基层完成接种。

对于一些特殊人群，可能还需要多学科会诊，费用更高，等候期更长。同时，由大型医院出具的评估报告或疫苗处方，基层医疗机构可能并不完全认可，责任界定也存在模糊地带。

法律纠纷风险也是一个现实问题。北京曾发生一起案例，一名有鸡蛋过敏史的儿童在接种麻疹疫苗后出现自闭症症状。法院虽然认定疫苗接种与自闭症之间的因果关系不确定，但基于公平原则，仍判决接种单位补偿30万元。

这一案例突显了医生在评估特殊人群疫苗接种时面临的法律风险。

05 解决方案
针对这些挑战，专家提出了一系列解决思路。武汉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周围认为，关键是解决“权责利不匹配”问题，应为医生提供明确的决策支持和责任豁免依据。

田野建议，随着医院评估门诊积累更多真实世界数据，可以将评估结果逐步转化为可指导基层接种的指南，减少基层医务人员的“疫苗犹豫”。

福州市疾控中心建议，特殊健康状态儿童疫苗接种应选择配备急救设备和药品的正规接种机构，确保出现严重过敏反应时可及时救治。

对于存在多种风险因素的儿童，可考虑将联合疫苗分剂次接种，减少不良反应叠加风险。接种后需留观30分钟，以便及时发现并处理可能出现的急性过敏反应。

“上级评估、社区接种”模式虽然存在责任界定模糊、社区应急能力不足等风险，但从长期看，随着医疗数据积累和经验总结，这一模式有望逐渐成熟。

特殊健康状态人群，本应是疫苗保护的重点对象，却在疫苗接种上面临制度空白与专业困境。他们如同行走在疫苗接种的“灰色地带”，每一步都需格外谨慎。

随着医学发展和政策完善，这一现状有望改变。人们期待着，未来特殊健康人群也能像健康人群一样，在专业评估和充分保障下，获得平等的疫苗保护机会。

最终目的并非简单地划定责任归属，而是在科学评估的基础上，让特殊健康人群能够安全接种疫苗，获得应有的健康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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